白祁li

只愿他依旧是他。

【佐助中心】蒙受祝福的人们

一条认命的咸鱼:

虽然和带卡无关,不过果然我很喜欢这篇啊,写的时候花了好多心思地说233


无CP,亲情友情向






    蒙受祝福的人们 


    


    ——活着的人或许会觉得,思念是一种温馨,被别人思念是一种幸福。


    ——而对他们来说,思念是层层锁链,被别人思念,是一份叹息。 




    1、   


    “终于结束了啊,战争。”宇智波止水拍了拍鼬的肩膀,用不知该说是悲叹还是松了口气的语调说。


    “嗯。”宇智波鼬只是浅浅点头,目光依旧凝在第七班团聚,似乎是在微笑的少年身上。 


    “鼬……”宇智波止水等了等,发现宇智波鼬还是像蚌壳一样不言不语地杵在那当风景的一员——他暗自对身后的宇智波富岳摇头。


    宇智波富岳叹了口气,按住一脸担忧的美琴的肩膀,这位严肃了一辈子的宇智波族长此刻只是轻声道,“会好起来的。”


    他们的身后,是宇智波家几十位的族人。


    


    2、 


    这一切还要追溯到宇智波鼬的死亡,也就是和佐助对战之后。 


    再次睁开眼睛,宇智波鼬就被扑住了,“鼬……”她断断续续叫着他的名字,泪水很快就浸湿了衣衫,融入皮肤,“对不起……鼬……”她说。


    “妈……”宇智波鼬愣了愣,反射性抱紧母亲,双手相触,真真切切感受到怀里人温热的身体——他的指尖,手腕,肩膀一下子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妈……” 


    “鼬,你……辛苦了。”另一个熟悉的声音迟疑地说。


    宇智波鼬倏然抬头,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真真切切地震惊了。在宇智波美琴身后,是向他深深弯腰的父亲宇智波富岳,旁边垂目似乎也在表达歉意的宇智波止水,周围还有各个宇智波的族人向他低下了高傲的头……如果说这些都能用他去了天堂(或地狱)来解释,那他们几步远的地方,一个躺着的少年就让他实在搞不清楚状况了。


    “佐助他……”宇智波鼬勉强用冷静的语气问,他的心思已经无可避免地猜到“佐助也遭遇不测”上了。


    “佐助那孩子没事。”宇智波止水心领神会地回答,叹了口气,给宇智波鼬解释这神奇的状况——


    是因为思念。 


    “若死去的人被思念,那份沉重的思念就会化为锁链,捆绑住逝去之人的灵魂。然后,我们这样的灵魂就会在思念者的身边生存……除非不再有人思念你,或这份思念不再是会拉扯灵魂的‘负担’,我们才有转世的机会。”止水说。


    “!”宇智波鼬闻言急促地呼吸了一下,他倏然转身环视:宇智波佐助睡在狭小的地穴中,而灵魂却不受洞壁的限制,密密麻麻地几乎占满了空间。


    他看到的、全是宇智波的族人。


    宇智波富岳,宇智波美琴,宇智波止水……隔壁的姐姐,家族门口经营小摊的婶婶和叔叔、更多的,是他也喊不出名字,记不清的人。但他们背后衣服上,被宇智波一族视为骄傲的团扇图案却明明白白昭示了他们的身份。


    宇智波鼬一下子觉得说话是如此艰难,“是……佐助?”


    “嗯。”宇智波止水向他点头。宇智波富岳跟着阖上了眼睛。 


    他的母亲松开了他,转而把视线投向她的小儿子,温柔的眼眸红通通的,对他叹息,“佐助他……一直是个重感情的孩子啊。” 


    “……”宇智波鼬沉默下来,他居高临下地看到弟弟昏迷的睡颜:昏暗的烛火下,少年的容颜明明灭灭,阴影落在紧皱的眉头,就像是他那份思念——溶于暗处、从不曾说出口,却早已从皮入骨,侵蚀着血脉心脏。


    对不起——


    宇智波鼬张开口,无声的道歉阻塞在空气中。 


    宇智波的族人们仿佛了解宇智波鼬的难言,默默地站的远些,让他独自冷静。


    在这对兄弟对战前,他们其实还和佐助那孩子一样,对宇智波鼬这个叛徒憎恨愤怒地要死,哪怕族长宇智波富岳替鼬解释也无法令他们平息。——尤其是在十三岁的佐助和宇智波鼬重逢后被打的奄奄一息的时刻,几十个族人甚至徒劳地用拳脚穿透宇智波鼬的身体……想为牵挂着他们的,那个尚且幼小的孩子助一臂之力。


    但宇智波止水阻止了他们的徒劳无功,这个据说是最能理解宇智波鼬的宇智波家人对他们说,“跟着鼬试试吧。”


    跟着……宇智波鼬?


    宇智波的族人惊呆,灵魂只能处在思念着他们的人周围无法离开,这点宇智波止水不会不知道,那怎么可能?!


    宇智波鼬……怎么可能也思念着他们? 


    宇智波止水用身体力行率先证明了他的话。 


    周遭的人看着他离开了宇智波佐助的身边,顺利地跟着宇智波鼬,把手轻轻地放在他的肩膀上方。


    宇智波止水的神情叹息而温柔——鼬,即使是我,恐怕也无法理解,此刻你不得不对最爱之人残忍相杀的痛苦的吧。 


    止水的成功终于让宇智波的族人将信将疑地尝试。


    ——的确有一些生前和宇智波鼬交好的族人成功了!


    他们跟着宇智波鼬,在晓组织基地里遇到了据说是他们祖宗的“宇智波斑”。面具人上下打量着宇智波鼬,玩味地笑了一声,“你对你弟弟倒是上心。”


    宇智波鼬微皱着眉,鲜艳的写轮眼里闪过一丝警惕。


    “呵,不用那么戒备。我们不是约定好了吗?”面具人轻松地反问,看宇智波鼬坚持不搭理他也不生气,识趣地离开了。


    ——月读和天照都用了呢。看来他的眼睛和身体是撑不到三年后月之眼计划的真正实施了。


    ——也因此,到那时宇智波佐助一定会拥有永恒万花筒写轮眼。 


    ——呵,真是一个绝佳的棋子。 


    宇智波带土离开的时候万分满意。 


    


    3、


    三年。


    宇智波佐助身后的灵魂们,叹息着这个小小的孩子独自在黑暗中的坚持。


    宇智波佐助永远也不会知道,每个孤独的夜晚,不大的床上从来不是他一个人入眠——富岳和美琴躺在他的一左一右,父亲和母亲合抱着他,爱着他;其他的族人则安静地躺在地上,守护着他;而每道寒冷的风吹乱他的鬓发,永远有灵魂挡在他的前面,希冀为他留住一份温暖。


    宇智波鼬曾对这个家族做出失望的评论:就是因为你们太执着于一族这种渺小的东西,所以才会忽略真正重要的东西。


    也许他对了,也许他错了。


    一族的光辉与骄傲让他们变得自高自大,看不到别人的存在。


    也是一族的荣誉与骄傲,把他们连结起来,团结起来。就像当初的叛乱计划,宇智波富岳其实知道他们没有成功的希望——可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家族。


    他的脊梁撑起的,是宇智波的荣耀与尊严。


    即使结果是失败与死亡,他也不会坐视族人被猜忌被暗害。 


    他只没想到……最后一族的重担,竟会落在他的小儿子一人身上。


    三年。


    宇智波鼬身后的灵魂们,则由愤恨渐渐到理解。


    寂静的夜里,他们见证宇智波鼬透支着生命坚持活到与佐助的对决,他每一声的咳嗽,床上每一次的痛苦辗转,每一次抚摸乌鸦,从它们的眼中窥视到弟弟近况的温柔……


    都令他们见证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宇智波鼬。


    在孤高的宇智波少年天才的身份后,是一个热爱和平的,温柔的少年。


    ——他又何尝不是和宇智波佐助一样,在尚且年幼的时候,就承担起了另一份,超越家族的、村子的重任?


    三年。


    ——当兄弟再度重逢,当分散的宇智波族人再度重聚。


    只促成了现在的落幕。


    


    4、


    面具人淡定地告诉了宇智波佐助真相。


    “可恶!”


    “佐助你不要跟着他的想法走啊!”


    “不要被他利用啊!”


    耳听“宇智波斑”的忽悠,一向高冷的宇智波人在憔悴失神的少年面前焦急地直转悠!他们把手搭上宇智波佐助的肩似乎想晃醒他……却只穿过了少年单薄的身体。


    灵魂的双手什么也无法抓住,无力的感觉从手臂撕扯到双腿,膝盖再也支撑不住上半部分的身体,直直的跪倒在地!唯一能宣泄的、却只有一拳打在地面时、只能被灵魂听见的骨骼撞击。


    ——这个世界对他们是何其残忍!


    而现世,知晓了一切的宇智波佐助,他纯黑的眼眸颓然闭合,眼睫垂下的阴影让他如同丧失了生气。


    他沉默、他的头无力地靠在岩壁、他把自己摔在地铺……他伫立在山崖极目远眺:远方的极处是海天一色,翻滚的海浪拍击崖壁,激荡起的心绪也如浪,在死寂后燃烧。 


    泪水猛然从眼眶滑落!


    那是被压抑数天的悲痛和愧疚……三轮勾玉仿佛迎合主人的心情开始震荡,当六芒星的图案在瞳孔中撕扯到极点,睁开的眼眸宛若睚眦欲裂的一刻!少年含着浓浓沙哑的嗓音也终于开口,他吐出像是经受百般磨砺,千般灼烧后的喑哑字句, 


    “我要……毁灭木叶。” 


    一股大浪猛然冲击!


    溅散的水花迷蒙了视线……仿佛世界哭泣了。


    ——如果,把他的思念比作一个世界,那么真的如同世界哭泣了。


    因为他身后的灵魂在哭泣。 


    “……” 


    “如果、如果,鼬能先告诉佐助真相就好了!”他们哽咽道。


    有的族人附和,有的族人叹息——现在的遗憾,和已发生的悲剧一样,都不可能被挽回。也有的族人……宇智波富岳轻轻地把双手搭在沉默的宇智波鼬的肩膀。常年抿紧的严厉嘴唇微动,像是勉强弯起了一个温和的微笑,“你已经做了预防措施、谁也没想到宇智波斑的能力那么厉害……不要自责,鼬。”


    不。


    宇智波鼬无言地摇头——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亲口向佐助承认那些过去。


    对不起,佐助。


    他走到满脸泪水的弟弟身前,虚无的手轻触弟弟的额头。


    ——对不起。 


     


    5.


    秽土转生打破了宇智波鼬的“以为”。


    他的灵魂穿梭过遥远的距离,再度回到现世人身——所有死后的记忆、见证、痕迹、在这刹那都从灵魂内部剥离!苏醒空茫的,一无所知的“宇智波鼬”。


    他向宇智波佐助承认了过去——


    “我和团藏的交易是真的。灭族之夜的事情也是真的。” 


    因为……佐助长大了。 


    他记忆中的弟弟,仿佛永远是跟在他身后的稚嫩孩子,追在他的脚步后,单纯的像是一张白纸,由他涂抹上色彩。


    他曾想——他一天未对宇智波佐助亲口承认,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而一旦他坦陈,佐助绝不会放弃向木叶复仇……绝对会永远活在仇恨中。


    可不是这样的。


    当鼬控制着药师兜结印解除忍术时,宇智波佐助对他说,“看来,我说什么都没用了。”


    他眼角的余光,印出弟弟的表情:清秀的少年深深注视着他,黑色的眼眸似乎在颤抖,眉毛纠结地蹙在一起,他悲伤地仿佛要哭出来。 


    “我一定会摧毁木叶。”宇智波佐助忍着哽咽对他说,


    “永别了。”


    ——你长大了。


    药师兜的动作停止……控制者的宇智波鼬一时什么也说不出。


    他以为的佐助……或许会执拗地盯着他,“能不走么……”;或许会强硬地任性,“我不会让你就这样离开的!”;甚至或许会红着眼眶挡在他面前,干脆阻止他对药师兜的命令。


    但他最后理解了他的选择。


    哪怕眼睁睁地失去这个人比杀死自己还痛苦,哪怕他想留住这个人的欲望迫切到要从心脏里跳出来……哪怕他爱他。 


    佐助……宇智波鼬几乎要费尽所有力气才能控制住声音的颤抖,“申-寅-辰……”他一字一句地念着结印。


    你真的……长大了。


    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你成长地……飞离了我的规划。


    ——所以,那时的我忽然产生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想法:告诉你一切……让你做出自己的选择。


    哪怕你最后说毁灭木叶。


    ……我不该再限制你了。 


    秽土转生的术解除。


    灵魂脱离躯壳,化为活人看不到的形态,得到秽土转生前的记忆……他拥抱着宇智波佐助的手失去了皮肤的触感,在手臂的用力下嵌入宇智波佐助的身体,直至互相触碰……留下了眼泪。 


    但宇智波佐助看不见。


    他茫然地张开手似乎想要挽回消失在空气中的人,冰凉的风灌满他的衣裤与发丝。


    他没有哭。


    而眼中压抑不住的悲伤却超过了任何时刻。 


    ——他看不到他的身后,所有人都在。


    ——也或许,正因为他以为只有自己一人,才不顾忌地宣泄悲伤。 


    因为当鬼灯水月和天秤重吾到达,宇智波佐助似乎仍是淡漠冰冷的面无表情。他毫不犹豫地复活大蛇丸,对峙四任火影,追溯历史,又踏上战场,拯救了世界。


    他果断,强大,决然。


    所有的泪水,哽咽,动摇……仿佛是独属于灵魂的幻觉。 


    


    6.


    宇智波佐助再度离开了木叶。他淡笑,说想去看看别处,他十几年失落的风景。漩涡鸣人和他其他的同伴既不舍,又为挚友能走出过去而高兴。


    他环抱住佐助的肩膀,在对方看不到的背面留下了泪水,声音却一如既往的开朗明亮,“记得要回来啊,佐助。木叶永远是你的家。”


    他们高兴着。 


    宇智波的族人在身后柔和了面容。 


    ——但宇智波鼬没有。


    他看着弟弟长大,灭族后的几年间哪怕不在佐助身边,用乌鸦偷窥弟弟的次数也不少……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宇智波佐助。


    佐助没有释怀。


    少年孤独的身影覆盖五大国广袤的土地。


    春花飘落他漆黑的斗篷,夏雨打湿他单薄的肩头,秋风抚摸他苍白的脸颊,冬雪浸透他冰冷的手掌。


    他会为手无寸铁的居民打抱不平;他会对送他花的女孩子微笑道谢;他会摸着孩子的头温声轻语;他也会教无家可归的孩子们基础忍术,让他们得以在孤单的世界里获得自保之力。


    他开始微笑,不含嘲讽和冷漠的,柔和的微笑。若他昔日的朋友还在,恐怕会惊讶地大吃一惊,想不出那个骄傲锋锐,凭气势就拒人千里的宇智波家人有一天竟改变到这个地步。 


    有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曾对他说,“哥哥,你好温柔啊。”


    宇智波佐助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自己还会得到这样的形容。他有些窘迫地蹲下身,轻声道,“你会遇到更温柔的人的。”


    他柔和的眉眼隐有笑意。 


    空气中却隐生叹息。 


    ……你不幸福。


    宇智波鼬忽然后悔了。 


    他曾以为恨的情感超越一切——于是他选择激怒佐助,用最残忍的方法,用刻骨的憎逼迫少年孕育恨的万花筒,在未来的乱世能保全自己。


    他曾以为弟弟从家破人亡到杀死他的十五岁,几年春秋,唯余仇恨。


    可宇智波佐助身后思念的奇迹,却不言不语昭显了少年隐藏的真心……会憎恨,是因为比任何人都更深爱。 


    他没有像旗木卡卡西十八年如一日驻留慰灵碑一般地跑去宇智波墓地。


    但他所背负的逝者之痛和思念却从来不会比旗木卡卡西少。


    佐助……


    对不起。


    此刻,宇智波鼬多想能突破阴阳的界限,环抱住这个长大了却依旧单薄的身影,告诉他……


    其实我们都在你身边。


    我,父亲,母亲,止水哥……


    谢谢你一直思念我们。


    但如果可以—— 


    请不要让你的记忆太过沉重了。 


    


    7、


    那一年,宇智波佐助回到了木叶。正确地说,应该是那一天……宇智波家族驻地被改建为居民区的前一天。


    前段时间木叶高层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时任火影的漩涡鸣人拍桌大喊,极力反对,颇有几分他的前任——纲手姬——怒骂两位顾问的风范。


    没有人比一直追逐佐助生命的他更清楚地知道,这个现在破败的地域对佐助是多么重要:那里记录着他所有的思念,所有的回忆,所有过去的憎恨也是所有的深爱——但最后,却是宇智波佐助率先点了头。


    落在宇智波佐助肩头的猎鹰扬起一只脚,传递了木叶的消息,少年,不,那时已经是青年的他打开信笺,平静地阅读完上面的一笔一划。他折好纸张,握在手中。盘坐在房顶上,仰躺睁眼,就是万里晴空。 


    纯净的颜色映在他的瞳孔,眸色刹那美过碧波千顷。


    信笺的背后轻轻地抹上一个字:好。 


    没人知道他在屋顶发呆的那几个小时想了什么,连他身后几十位的族人都不懂。


    ——为什么……你会同意呢? 


    坦白说,换了任何人答应改建宇智波家,这几十个宇智波家的人绝对来一发集体豪火球术,教教那个熊孩子什么叫做尊敬族地。


    但宇智波佐助不同。


    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佐助对家族的深爱和骄傲了。


    为什么……你会同意呢? 


    宇智波佐助漫步上木叶的街道,驻足在甜品店,买上一盒宇智波鼬最喜欢的三色丸子。他慢悠悠地来到南河川的堤岸坐下,双腿直直垂着,脚底轻触河水的沁凉。他回眸会浮现金发孩童状若无意打量他的侧影,那个孩子在他的注视中会心虚地撇过头,做出一副不屑的样子;他转回视线,河面涟漪微动,就像他昔日苦练豪火球术时火光所燃烧的水面,但那时再盛大的壮丽都不及父亲的一句夸赞;又像灭族之夜后他醒来的清晨,在这里回想种种最后一头栽下沉入水底时的动荡,四面八方的水流仿若无形的黑暗冲入口鼻,压迫五脏六腑。


    那一切的欢笑与痛苦……都像是上一辈子的事情了。 


    物是人非。 


    宇智波佐助轻轻咬一口第一个丸子,淡淡的香甜溢满唇舌,宇智波家最后的后人却皱了眉……然后咬了下一口,微微笑了。他的哥哥从小就少年老成,偏偏喜欢这种小孩子才青睐的甜品。


    他没看到,身后哥哥的灵魂盯着他手中的甜品,歪头轻咬,牙齿在空气中碰撞,宇智波鼬却弯起了唇角。 


    夕阳沉沉,在河面晕染一轮橙红色的缩影,零落的金色照上这一对兄弟。它描摹着宇智波佐助不再凌厉的柔和脸庞,眉梢素来都熏染的几分煞气,在落日余晖的霞光中,忽淡。这个时候,他和他温柔的哥哥如此相似……宛如对镜的双生子。 


    他拎起空了的礼盒,缓慢走进一条陌生又熟悉的道路。


    宇智波家的正门落入视野。


    宇智波佐助踏上石路,每一块青石都成了一张张珍藏记忆的旧照片:开小卖店的婶婶挥手对他打招呼,看着他想起鼬哥哥的出色……那个时候他还是很敏感的年纪,在哥哥的光辉下微笑着失落,于是叔叔打断婶婶的夸赞,摸着他的头笑“你可也是宇智波名门一族的啊,以后也会和鼬一样厉害的!”。


    再往前几步,能看到宇智波警卫队总部巍峨的建筑:鼬曾背着受伤的自己缓步前行,无奈而宠溺着弟弟的撒娇,和他低声说着宇智波的辉煌。


    他们家的隔壁——现在那里还是灭族后的样子,半个残破的灯笼耷拉着,上面隔壁家的姐姐亲手绘制的团扇标志也只残余了半个。 


    一遍遍地,宇智波佐助执着地绕着这片驻地环走,像是一个执拗的孩童。


    最后……他越过南贺神殿,步入了宇智波家的墓地。


    夜色深了,稀稀落落的雨也落了。 


    他走到一座墓碑前。


    跪了下来。


    他身后一个灵魂突然发出了光。


    “我、这是我的墓吗?”他惊讶地说,在光芒中,他的腿仿若消融般,哪怕在灵魂的眼中,都淡的几近虚无。


    依稀看到几道平时看不见的,无形的锁链一闪,断了。


    他懂了。


    被思念所牵绊的灵魂要转世,只有两种可能:记住你的人的思念,淡了。或者,记住你的那份思念,不再沉重了—— 


    这位住在佐助对门的叔叔无声地走到宇智波佐助身后,反向这个青年跪下。


    他双手合十。


    虚无从他的膝盖攀沿,到腰,到胸口,到脑袋。


    寸寸消融。


    而他此刻却第一次感受到如此轻松。


    灵魂上,它不再被束缚。


    心中的感受上,他更是欣慰万分——他终于不再是一份思念的负担了。 


    然后是下一个。


    沉沉的暮色在滴答的雨声中微曦。


    淋了一夜的雨的宇智波佐助浑身都湿透了,跪着的膝盖也早已麻木,哪怕是忍者的身体也禁不住这样折腾。


    宇智波鼬怜惜地抚上弟弟脸颊滑落的雨水……在他自己的墓碑前。


    但他笑了。


    他坚实的灵魂终于也呈现模糊的预兆。


    温柔的光包围了他的身体,宇智波鼬发现有什么东西就埋藏在光中,它一边溃散着他的灵魂,一边又灌注进他的灵魂。


    是祝福。


    沉重的思念散了。


    轻盈的祝福填充着。


    ——这是连灵魂都能被打动的纯粹心意。


    宇智波鼬环抱着弟弟,向他身后,墓园的入口眺望。


    那里也有一个身影陪着宇智波佐助淋了一夜的大雨。


    也许佐助是知道的吧。从他在甜食店留步起,那个人就默默跟在了他的身后……而他的身边,也跟着不少的灵魂:波风水门,旋涡玖辛奈,自来也……他们此刻也无奈地伸出手,扶上漩涡鸣人的肩膀、挡在他的头顶,如此温柔。 


    ——你们都是被爱着的人啊。 


    宇智波鼬的灵魂如同在脱离秽土转生时那样,在白光中朦胧,在白光中离开。


    但不同的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终于不是悲伤痛苦的神情了——他的弟弟闭着眼,眉目柔和而真挚。 


    他们是蒙受万千祝福的人。


    宇智波鼬想。他很久以前就相信着,总有一天,他的弟弟会走出悲伤。


    然后,佐助会找回遥远的过去中,他回首微笑的意气飞扬,和奔跑背影的轻松自由。


    他会承载着他们逝者的祝福,而不是沉重,向前走。


    消散的趋势蔓延到了手臂。


    宇智波鼬最后收回双手,把它们在身前合十。


    如同先前的所有族人。


    如同他微笑了的父亲,高兴到哭了的母亲,表情轻松的止水…… 


    ——是的,佐助,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不论未来怎样、 


    我们永远爱你。 


    


    8.


    天色完全明亮,升起的太阳驱散了乌云与阴霾。


    宇智波佐助踉跄地站起。


    一只手撑住了他的肩。


    ——同是淋透了雨的两人手臂和衣服都与温暖毫无联系,冰冷的冻人。 


    但偏偏那个人有着阳光一样的笑容,他说,“欢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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